改进文艺调查势在必行

由于缺乏深入、科学的文艺调查，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对文艺状况所作的不准确的、截然相反的评估——

在文艺发展的进程中，无论是管理者、研究者，还是创造者，为了把握和调整文艺变化与用力方向，都需要对文艺的实际情况和走势作出经常性的判断。这种判断对文艺的发展、繁荣，至关重要。如果判断是准确的、及时的，就会产生积极的影响，如果判断是不符合实际的或严重滞后的，就会坐失洞悉文艺形势的良机。

文艺判断的方法和途径主要是调查研究。对文艺家成长道路、思想观念、创作手法、创作风格的比较和总结，对文艺作品的阅读统计，对各类作品题材、主题的概括和阐释，对文艺思潮、文艺热点的追踪和分析等，是常见的、传统的研究方法，这方面已有了许多专门的研究机构，并聚集了大批的研究者。而文艺调查，是指有关文化建设各项数据的统计，对文艺受众状况和需求调查，受众意见调查，文化消费调查，文化市场调查，电视收视率调查等等，是现代的、时兴的方法。

90年代有关部门对文艺的现状作了许多动态的、多侧面的调查。例如曾经引起过争议的长篇小说《苍天在上》和同名话剧、电视剧在面世以后，有位评论家曾就作品的评价问题向各种不同职业、身份的人作过调查，结果表明受众不仅对这类作品表示热烈支持，还嫌这类作品太少。这类调查对此后反腐倡廉作品的走势，具有积极意义。中央电视台调查咨询中心就1997年春节联欢晚会，对全国20个城市1000多户家庭收看情况进行的电话随机调查，所得到的肯定回答，无疑也会对今后继续办好这样举世瞩目、难度最大的晚会坚定信心。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1996年1月1日开播以来，至今已有两年多的时间。去年底据央视—索福瑞媒介研究有限公司的调查显示，电影频道观众收视率峰值，一直处于中央电视台八套节目中的第二位，仅次于《新闻联播》。这一调查结果表明，受众对电影的热情并没有减退，只是相当一部分观众同电影联系的方式有了变化，他们不是选择到电影院看电影的传统方式，而是选择了在家通过电视看电影的便捷方式，并且为了这种观赏的方便，并不在乎是否是新片。这对影片的市场运作迟早会带来重要影响。

从上述例证我们不难看出，作为现代的、时兴的研究方式的文艺调查，对文艺研究、决策和创作的意义，正在逐渐显示出来。当今之世，新的科技成果运用于文化工业所造成的文化艺术形势的发展变化，是凭个人精力和传统研究方式所无法把握的，在这种情况下，涉及面更广的文艺调查，也就显得格外重要。

文艺调查目前仍存在许多不足。有的文艺调查过多地侧重于市场调查，有的还明显带有为产品行销服务的目的。如音乐产品“排行榜”之类。市场调查是必要的，但市场调查应更多侧重于前瞻性，而不是将重心放在作品投入市场后的调查。尽管销售指数对生产者来说也有意义，但生产前的调查却更为重要。

为决策和学术研究服务的调查，无论是内容和力度，都还显得不够。创作者的选题、动机、状态，受众的需求、好恶、选择，经营者的资金投放、品种结构、利润比重等，这三方面信息的汇总，既可以作为专业研究的一种佐证，比照出有关研究和评估的准确程度，纠正某些研究的偏颇，弥补某些方面的不足，也可以借此了解人们对今天文化政策哪些是接受的、理解的，哪些是不接受、不理解的。由此引发专业研究和政策制定者、执行者的进一步思考。可惜的是这方面的调查因受经费的限制，目前仍不能真正开展。

有的文艺调查项目过于简单，统计数据尚不齐全、不及时。有的调查在项目、内容设计上还不够深入，仅停留于“喜欢”、“不喜欢”一类浅层问题。1997年，笔者从香港艺术发展局获得的一份《电视观众意见调查日记纪录》，就比目前我们在内地见到的同类调查要深入得多。这份调查不仅采取了日记记录的方法，在项目和内容设计上，也详细得多，仅其中“令你反感的节目”一项，在“反感原因”一栏中，就列出了9项选择：即“意识不良”、“暴力”，“用语—对白”、“性与裸露”、“恐怖镜头”、“不良品味”、“涉及黑社会”、“儿童不宜”、“其他”。这种设计，明确表现了管理部门对文艺与精神文明关系的重视。

有的文艺调查由于采集样本不规范，也影响到数据的准确性。在统计数据方面，近几年来有的文艺品种每年均有全面统计数据公布，如音像制品。而有些品种却很难见到权威部门的统计数据。长篇小说近几年的产量，许多报刊文章多有提及，不过数字很不一致，有的甚至有很大出入。我国电视机的拥有量，1996年初有文章称有三亿多台，两年之后的1997年年底，又有文章说为2．8亿台。

另外，调查手段也不够多样。从已公布的情况来看，虽然也有通过考察、座谈、访问而形成调查报告的，但更多见的是抽样调查和问卷调查。后者由社会测量和数字统计着手所体现的客观性、科学性、现代性，虽然是世所公认的，但处置不当，也容易犯“只问现象，不问本质；只问关系，不问原因”的毛病。单纯的收视率调查，有时也会带来较大误差。如能多种方法和手段并用，参照分析，其为文艺判断所带来的准确性，也将会更高。